时他就唤来文叔对弈。纵使他们总不予对方半分目光,但堂屋围院拢共就这么点大,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有时洛肴挂在树梢小憩,他隔着敞开窗扇窥见那风中飘扬的衣摆,一闪而过,像曾经庭院中那棵歪脖子树上振翅欲飞的麻雀。
直到他们莫名其妙地相望半晌,他才恍然初醒般察觉到对方不知何时睁开眼,于是强装镇定地垂下头记背尚书易传,无端联想书简上玉器的打磨细则,树上的人就像被一点、一点打磨抛光的璞玉,露出内里他未曾察觉过的光泽。
他们全然视对方为空气,但青竹仍是对他信誓旦旦地表示:“在我这儿你们俩平起平坐,都是我情同手足的好兄弟!”
沈珺对此只付之一笑。青竹与自幼耳濡目染君臣礼道的他,和从小在市井底层摸爬滚打的洛肴皆不同,确有一腔认真,可认真过了头就稍显天真了,比如青竹总习惯畅想很久以后,常常道明年要如何、后年要如何,殊不知他一场正儿八经的冬眠能睡掉人大半辈子。
太远的事,是没有定数的。
不过沈珺还是道声好,将法术修习提上日程,用以五十年后掩饰自己的白发苍苍,免得青竹一觉醒来望着他大哭不止。
如此这般,相安无事地度过了两个季节,末日的蝉鸣随长夏凋落。
他搬来棋罐与文叔手谈,视线余光里却滑入一高一低两道影子。
烧饼兴致缺缺地耷拉着尾巴,洛肴捧着木盆似要给它洗澡,原先安静的院子内倏然变得好不嘲杂,他本是专心致志的心神被一掰两半,只瞥见洛肴被烧饼蓄力抖毛的举措溅了一身水,当即顿足跳脚。
沈珺不由摸了下鼻尖,遮住微翘的唇角。
这时洛肴将发梢上的水滴都抖落干净,正撩起衣摆抹脸,文叔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