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叙听得直摇头,又凝神望向他,“此次师出有名,但终究失之仁善,崔氏又与太后交好,往后怕是会积下嫌隙。”
裴璋沉默了片刻,似乎并不介怀此事,只若无其事地说道:“园中的伶人,待查问清楚后,尽数遣返原籍。至于来赴宴的士族中人,明日一应请离,不得滞留,以免再生事端。”
“是。”陆九叙应下后,颇有几分犹豫:“只是裴岚……她是你堂姐,又带着婴孩,便不曾关去别处,仍在原先的住房中。兵卫说裴娘子一直在门后哭骂,吵闹着要见你。”
裴璋闻言,轻蹙了蹙眉,“请二名女医前去同住,好生看顾。”
*
阮窈病得昏昏沉沉,忽梦起少年事。
彼时春望山楹,开得正盛的海棠犹若簇簇三月雪。
她松指,一支羽箭“嗖”地飞射而出,钉在树旁的靶圈上。
阮窈仰脸冲着身侧人盈盈一笑,心中洋洋自得,不枉她缠着大哥偷偷练了这么些日子……
谢应星剑眉一扬,回身看向她,墨黑的眸里满是惊喜赞许之意:“何时还学了一手箭术?”
她面颊微微发红:“郎君善骑射,我自然是……爱屋及乌。”
话语间,翩然东风拂下一瓣花,恰落于她的发上。
谢应星伸手替她摘下落花,眸光热烈而专注,眼底的情意昭然。
“敛尽春山羞不语……”他低低念着,俯身而下,温热的鼻息将她裹住。
阮窈下意识闭上眼,心跳如擂鼓。
可预想中的轻吻,却久久未至。
她等了又等,只得睁眼看去——
眼前却是绣着如意纹的红罗帐顶。
阮窈整个人像是在沸水里浸了好几日,额上挂着细密的汗珠,呼吸湍急而细弱。
她顾不得为方才的黄粱一梦怅然,刚想要动弹,背后却疼得钻心,实在难忍,不禁低低痛吟出声。
房中的侍女听见她干涩嘶哑的声音,连忙俯下身查看,“娘子醒了?先莫要动,奴去唤大夫过来。”
阮窈有气无力看了她一眼,从她衣饰便知晓自己仍在燕照园。
女医小心翼翼检视过伤口,重又替她换了药,同她说道:“娘子伤在肩胛骨下,万幸未曾损及心肺,这阵子切莫轻易行动。”
许是见阮窈泪眼愁眉,她还连声安慰了几句,“俗话说祸为福先,娘子这回受伤,裴公子都是命人用最好的伤药,娘子只管好生休养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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