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
“高压50低压20。”麻醉师答。
“先稳血压。”陈熙南将一块凝胶海绵盖到脑表面,轻轻用手压迫着,“输FFP。”
FFP,全称新鲜冷冻血浆,是一种浓缩血液制品。大规模失血的情况,一般会先注输‘全血’。这种血未经处理,反复输注会造成血液稀薄,难以凝结,从而导致DIC(弥散性血管内凝血)。
这时就要用浓缩过的成分血,来纠正凝血因子的缺乏。
陈熙南盯着监护仪,看血压一点点攀升,而心率逐渐回落。等到生命体征平稳些,这才继续烫封脑表面。
几百根微小血管,像一座蓝紫交错的微型迷宫。他按顺时针方向穿梭其中,一次也不曾迷路。
等全部止血完毕,他在患者大腿上切取了一片5×8cm的阔筋膜。用可吸收的缝线,仔细在脑硬膜上打了个补丁。确保没有脑脊液渗漏后,又从大腿的取膜切口前侧,割下了一片皮瓣。
颅骨还有一块巴掌大的缺损,但今天是补不上了。只能等以后,再给他换一块3D打印的脑壳——如果他能活。
陈熙南就像是玩滑块拼图似的,这里切切,那边拉拉。好不容易缝上头皮,已经是粗线虬扎,看着像个破烂的脏棒球。
丑是丑了点,但这份丑也是幸运的代价。撞得太狠,颅骨都碎没了一块。然而正是碎的这一块,才让他撑到手术——脑外伤当中,压力往外泄,要远远好于往内压。
更幸运损伤是在右侧,不是优势半球。虽会落下残疾,但语言功能得以留存。
是的,这是一种幸运。正常人大概很难想象,失去语言的人什么样。
想说‘我渴’,说出来却是‘公园’。或者听不懂别人的话,母语像一种陌生的外语。人变成一座孤岛,再也无法与这个世界产生交流。
从这个角度来说,一个棒球脑袋又算什么呢。陈熙南想着,人还是得学会妥协的。
没有比死更糟的事。而从死的坐标原点起算,停在哪个阶段,都是一种胜利。
全瘫的羡慕半瘫,耄耋的羡慕花甲。残疾的羡慕健全,那健全又年轻的呢?羡慕高学历,羡慕有才艺。长得漂亮或帅气,有钱有权还有地。
缝皮结束后,陈熙南在游离皮瓣下,放置了一根细细的引流管。
好消息。手术结束了,人没死。
坏消息。隔壁还有一台,生死未卜。
陈熙南灌了两口葡萄糖,又马不停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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