履约与否,最后都要把他杀掉。
张鬼方装傻道:“不记得了。”平措卓玛道:“留个汉人在这里,以后万一出事呢?”
张鬼方不响,平措卓玛狠狠白他一眼,说:“养个小羊,小牛,都比养这个丑东西好。”
张鬼方瞥了阿丑一眼,说:“因为小羊小牛比他可爱?”
平措卓玛道:“小羊可以吃,小牛也可以吃。”
她这话说得真难听。阿丑也在心底白她一眼,想,你起初对我嘬来嘬去,当逗小狗呢,刚巧你们吐蕃人不能吃狗的。
夜半时分,阿丑照旧歇在漏风的伙房里。今日他自己划自己一刀,虽然只破油皮,肩头还是隐隐地生疼。阿丑翻出金疮药,调了一点灶内刮出来的草木灰,细细敷在伤口上。
等他躺在柴堆旁边要睡了,闭上双眼,却忍不住想起白天的情景。他天性恨欠别人人情,爬起来拿了药油,去敲张鬼方房门。
屋里问:“是谁?”阿丑应了一声,屋里又说:“走走走,不要来爬张老爷的床。”
阿丑咬牙切齿,压着声音道:“张老爷,我看你胳膊伤了,好心来给你上药,不要就算了。”
过了半晌,张鬼方才讷讷地叫他进去。屋里炕烧得火热,张鬼方正盘着腿打坐,身上一件里衣应当是刚披上去的。阿丑一层一层卷起他衣袖,卷到胳膊肘,底下小臂看着很吓人,万紫千红,完全没有消肿的样子。
但是再往上卷,没有伤的地方就漂亮得多。肩头好像起伏的夜山,一层薄汗照得金灿灿、甜腻腻的。阿丑这三日过得太紧张,此刻竟然分神想:若把平措戴的臂钏硬套上去,就跟黑刀上套个铜吞口一模一样。
阿丑把药油倒在手心,体温捂着,随便问:“除了手臂,还有别处伤么?”
张鬼方道:“屁股挺疼。”阿丑狐疑地抬起头,张鬼方阴着脸说:“干嘛,张老爷在牢房里的时候,那几个畜生打的呗。”
阿丑看看手心药油,看看张鬼方,意思不言而喻。张鬼方暴跳如雷,叫道:“张老爷不可能脱了裤子,给你看屁股的!”
阿丑被逗得哈哈大笑,自从他来到陇右,深居简出,除了卖豆芽外,十天半月都难和别人说上话,更少有开怀的时候。张鬼方使劲揪他耳朵,说:“不许笑,不许笑!”
吃吃地笑了一阵,阿丑问:“你们劫官银要去做啥呢?”
张鬼方想了想,道:“平措呢,平措是个疯婆娘,母老虎,就是想抢钱和杀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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