慰他两句,却不知如何开口。
然而杨沛这丝悲楚只一闪而过,随即又恢复以往的坚毅:“法为君王而生,既然君之法度改易,不能者止自属应当。但臣还是那句话,《商君书》有云,‘刑生力,力生强,强生威,威生德,故德生于刑。’欲使民安臣服,莫过于重法。”
曹操轻轻摇头——曾几何时他也坚信这一论调,现在不然了,天下之大岂能用一把尺子去量?若讲法,首先僭越就是不法,曹魏这国家来得合法吗?以为用几条严刑峻法能安定天下,其实天真得很!况乎法因何而立?难道仅仅是为了维护权力?当法令不承认人心时,人心也可以不承认法令!
曹操想把这心得对杨沛说,却见杨沛一脸毋庸置疑的刻板神色,转念一想——他坚信一辈子了,何必与他分辨?我不再做这样的梦,却何必非要把别人的梦也搅碎?或许作为臣子可以拥有坚贞的信条,但君王完全是另一回事。我昔日当县令时何尝不是凭一条五色棒打遍豪强?曹操只道:“寡人明白你意思,但治大国若烹小鲜,难啊……”他不想再纠缠这个问题,转而道,“你有何愿望尽管提出来。听说你家中甚苦,妻儿蜗居,寡人赐你些钱,你置办个新宅子如何?”
“不。”杨沛肃然道,“重法者首在明赏罚。大王若能以臣之法治天下,臣功莫大焉,莫说一所宅子,十所宅子亦可受。可如今办砸了差事,何谈受赏?昔日商鞅遭车裂之刑,张汤牛车下葬,阳球、王吉皆命丧狱中,大王改弦更张,不追究臣已是大幸。”说罢重重磕个头,“若大王真欲垂恩,臣手下有刘慈等几个心腹,请大王给他们前程。”这几人都是功曹县吏一类的小人物,跟着杨沛到处执法施行,也结下不少仇怨,如今杨沛一走,他们能有好果子吃?
“杨孔渠,寡人认识你二十多年,直至今日才听你说出一句合乎人情的话。”
杨沛却道:“非是臣邀买人情,实是他们受臣之令,上支下派,结怨亦非本心。今日臣要走,保他们无虞;来日他们若为非作歹,犯到臣手里,臣照样叫他们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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