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

传来一阵阵曲声，吉灯奇道：“母亲请了乐伶官？是在办酒宴？”

\n她头一天来，还想着能和母亲多说会儿话，不想热爱各种宴会的母亲今天也不得闲。

\n很快，又有质朴歌声响起，从“七月流火”唱到“九月肃霜”，吉灯合目听了半晌，问：“那是什么曲子？我从没听过。”

\n灵雨急于找新话题似的，笑道：“那可是新奇玩意，曾经娲皇说：天有神，地也该有生灵。她以泥土仿着诸神的模样造了人出来，叫他们在地上繁衍生息，谁想凡人们不单模样像诸神，渐渐连脾性也像了，如今连词曲这些风雅物事都会了呢！婢子听说，夫人是特特请来西王母的伶官们弹奏这些凡人歌，因两样都是那有蟜氏神君喜……”

\n她倏地咬住嘴唇，只盼少君没有听出什么。

\n吉灯缓缓睁开双眼，自知事起，她的视界里就只有一团团模糊阴影，近百年来稍好些，能勉强看出个阴影轮廓，通过气息与轮廓辨别外界。

\n对面的阴影正是灵雨，她垂着脑袋，心事重重的模样。

\n吉灯低声道：“灵雨，我没事。”

\n原来她已察觉了？也是，少君其实出乎意料地敏锐聪明，怎可能察觉不到？灵雨竭力忍住泪。

\n自来了夫人的洞天，少君一直在昏睡，灵雨不知托此处的女仙们传了多少次话，想叫夫人来看看，却始终不见她，方才是女仙们被她弄烦了，才透露些许真相。

\n夫人最近正热烈追求天帝的妻弟，有蟜氏的成饶神君，此番设宴正是想讨他欢喜。

\n灵雨真想让少君别去，她哪里吃得消酒宴的喧嚣？可她不去又能去哪里呢？

\n吉灯苍白的嘴唇弯了弯：“你还担心我离开幽篁谷要大病一场呢，我现在倒比以前好些，可见每日修行有用。别担心，什么都会好起来的，我们走吧，别让母亲等太久。”

\n殿外突然传来个粗鲁的声音：“吉灯少君，您醒了没？宴席已过半，夫人特遣我等前来相迎。”

\n有数个眼生的侍从闯入殿内，毫不客气扯开纱帐冲到吉灯面前，将试图拦阻的灵雨一把推开，又道：“夫人有请，少君请随我们来。”

\n吉灯被半强迫地拽出寝殿推上车辇，最轻缓的动作都会叫她喘不上气，何况他们如此粗鲁，她只觉脑中嗡嗡乱响，俯在软垫上动也不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