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低头脱鞋时看见皮鞋鞋面上的鞋印——总之,他都不记得了。
只感觉城市像老式折纸音乐贺卡一样张开,高楼人影剪纸般向后撤退,色彩斑斓却只是薄如一层梦,而他如一条写入芯片中的单调旋律,毫无知觉地播放着,直到回到家、关上门、踢掉鞋、栽倒在床上。
乱七八糟一堆念头拧成一团,时有只言片语,毛线头一样掉出来。永远要先收钱,只能要现金。马乐想起黄俊的话,这时候才真正明白这句话蕴含的、朴素又深刻的教育意义。
先拿现金,防止白嫖。
刚看到支票时,马乐实实在在地体验了一回被钱砸晕的快乐。他把支票压在枕头底下,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荀锋为什么会给他这么多钱,他说不好,或许这点儿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又或者,他很满意?
“满意”这个词就像个火星,一旦闪烁,有关昨夜的所有情欲回忆便在皮肤上通通燃起:荀锋的手指,陷在他的手臂皮肤里,紧实的大腿贴着他的,从背后拥抱的姿势,一次次撞进深处——啊不是,是老板满意,不是我满意老板!我满意有什么用?——不过,他为什么会给我这么多钱?
就这么翻来覆去一晚上,醒来马乐在床边闷坐了一阵,去找黄俊的路上自己泼了一路冷水,自觉再次头脑清醒,脚踏实地。可当黄俊问出那句“他是不是喜欢你”时,马乐还是忍不住舔了嘴唇,骨头边泛起无数玫瑰色的泡泡,轻飘飘地要浮起来。
一个高高在上、生下来就什么都有、甚至还很英俊的上流人士,降尊纡贵地对一个负债三百万咬牙下海的社畜鸭子产生兴趣——会有这种好事吗?这样的好事会落到我的头上吗?
不会。马乐翻了个身,面朝天花板,发现装修时为了省钱在“一路发发”采购的极简欧式线条几何灯已经发黄。他们说这种材质有概率发黄,运气好不会,果不其然,他是倒霉的那种。
没有这样的好事,即便有,也不会落到我头上。他又重复了一遍,尸体上盖戳一般笃定。
马乐坐起来,又摸出支票。淡黄的支票枕头底下睡了一觉,口袋里颠簸一天,纸张负隅顽抗般维持着硬挺的假象,好像他穿去面试的西装,职业的外表掩藏着蹂躏过的折痕。
他用三根手指折起支票,这姿势有些眼熟,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那天荀锋也是这样站在床边,把刚写好的支票折起来。
那时候他是不是已经知道这是一张空头支票?马乐不禁这样想。
怎么会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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