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指钢琴上的褪色毯子。
“布斯小姐。”
“好儿!不要胡闹!”
这个拘谨的小法国女人!她对不让她教琴这件事到现在还没有释然。这也没有用。他的小宝贝是他们唯一的朋友。教琴是教他的小宝贝,不干别人的事。他不应当让步——无论怎样不能让步。他拍拍伯沙撒头上温暖的茸毛,听见好儿说:
“妈妈回来的时候,会不会有变动呢?你知道,她是不喜欢生人的。”
好儿这两句话好象把老乔里恩周围的反对空气带了来,并且揭露了所有对他这个新获得的自由的威胁。啊!他得甘心做一个全靠人家照应和爱惜的老头子,不然就得为这个新获得的珍贵友谊而奋斗;但奋斗却累得他要死。可是他的一张消瘦憔悴的脸板了下来,逐渐转为决心,使他整个的脸看上去都只剩下巴了。这是他的房子,他自己的事情;他决不能让步!他看看自己的表,跟他一样老,一样单薄;这只表已经买了有五十年了。四点钟已过!他顺便吻一下好儿的头顶,下楼到了厅堂里。他要在她上楼教琴之前先找到她。一听见车轮的声音,他就走到门廊外面,立刻看见马车里没有人。
“火车到了,老爷,可是女太太没有来。”
老乔里恩向马夫摆出一副严厉神情,脸朝上一抬,眼睛象是推开胖子的好奇心,而且不许他看见自己感到的极端失望。
“好的,”他说,转身回到屋里。他走进书房坐下,抖得象片树叶。这是什么意思?她也许误了火车,可是他明知道不是这么一回事。“再会,乔里恩伯伯。”为什么说“再会”而不说“晚安”呢?还有那只依依不舍的手,宕在空中。还有那一吻。这是什么意思?他感到极端着急和气恼。他站起来在窗子和墙壁间的土耳其地毯上来回走着。她是打算扔掉他了!他有把握这样说——而他是一点招架没有。一个老头子要看美人!真是荒唐!年纪堵着他的嘴,使他的抵抗变得瘫痪无力。一切温暖的、有生气的东西他都没有资格去享受,什么都不能享受,只能享受回忆和愁苦。他也没法子去求她;便是一个老头子也有老头子的尊严。没有法子想!有这么一个钟点,他完全忘记身体的疲劳,来回地走着,经过那瓶石竹时,一阵阵的花香仿佛在嘲笑他。对于一个一直是随心所欲的人,在所有难堪的事情里面,最最难堪的就是自己意志受到挫折。老天把他兜在一张鱼网里,他就象一条愁苦的鱼,在网眼里转过来,游过去,东找西找,可是找不到一个洞,一处破缝。五点钟时,佣人送茶进来,另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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