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扫了李安德修女一眼后,离开了这里。
他只和看护简单地谈了两句话,就又告辞了。格拉包夫医生也又来了一次,一团和气地察看了一下便离开这里。议员先生还是那个样子,嘴唇抽搐着,从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天色昏暗下来。外面空中出现了一小块冬日的晚霞,暮色中阳光透过窗户,正照着挂在椅上的一堆泥污的衣服上。
五点钟左右佩尔曼内德太太因为感情过于激动,作出了一件很不合时宜的事情。她那时正坐在床旁边,对着她的嫂子,突然间她合起两手,用喉音高声念起一首赞美歌来结束吧,主啊,她念道,所有的人都呆坐在那里倾听让他的一切苦恼消失;赐予他力量,引他步入幽冥。
她祈祷的是那样专心致志,因此把暗中祷念的话也大声说出来,她没有想到,这一节诗自己根本背不会,在念完第三行以后,就不得不卡住,果然是这样,当就要进入最高潮的时候,忽然念不下去了,她只好摆出个神气俨然的姿势代替这首诗的收尾。
所有的人都在等着下文,屏气宁神,感到非常困窘。小约翰一个劲地用力咳嗽,听去像呻吟一样。接着,在一片寂静中,只有托马斯布登勃洛克在痛苦地呼吸。
当使女进来报告隔壁屋子已经准备好了一点吃的东西,才算把这尴尬的气氛打破。但是正当大家在盖尔达的寝室里准备喝一点汤的时候,李安德拉修女出现在门前。她温和地向大家招了招手。
议员就要断气了。他轻轻地呻吟了两三声,便不再出声了,嘴唇也停止了抽动。这是他病相的唯一变化。在这之前,他的眼睛早已昏暗无光了。
几分钟以后朗哈尔斯大夫就赶了来。他把他的黑听筒放在死人的胸上,听了相当长的时候,终于说出了最后的结果,他说:“是的,议员已经过去了。”
李安德拉修女伸出一只苍白柔嫩的手,用食指小心谨慎地合上了死者的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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