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头,而议员伯父的太太,另一位布登勃洛克参议夫人和耳朵全聋了的凯泰尔逊太太则已经是七十多岁的人了。
只有伊瑞卡威恩申克一个人正值妙龄。但是每当她那双酷肖格仑利希先生的淡蓝色的眼睛向她的丈夫那方面瞟过去的时候他丈夫的那头发剪得短短的、鬓角已经灰白的头发,在人群中不住地摇摆人们就可以看到,她的饱满的胸脯呼吸急促,但却没有声息地膨胀起来商业惯例啊,证人啊,账簿啊,检察官啊,辩护律师啊,法官啊,这些混乱而可怕的思想一定在折磨着她;但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苦恼,屋子里哪个人又不为这种和节日气氛不相调和的思绪所苦恼呢?佩尔曼内德太太的女婿已经被人控告了,大家眼前就坐着这个破坏社会秩序、触犯法律、违反商业道德的人,说不定这个人还要丢更大的脸,要去坐牢。这一点大家都非常清楚,这就使整个集会笼罩着一层奇异而可怕的暗影。布登勃洛克一家人庆祝圣诞夜,中间却坐着一个罪犯!佩尔曼内德太太仰靠在自己的靠背椅上,表情严肃、冷峻。布来登街的三位布登勃洛克小姐的表情也比以前更增加了一分尖刻孩子们怎么样呢?那个家族唯一的继承人呢?他是不是也感觉到这种不同平常的气氛有些森冷可怕呢?小伊利莎白的心情我们是无从知道的。这个小女孩穿着一种镶着大缎子边的小衣裳,一看就知道是佩尔曼内德太太打扮的,坐在保姆怀里,大拇指攥在拳头里,咂着舌头,两只略微有一点凸的眼睛楞楞地向前望着。她有时候会叫唤一声,保姆就立刻轻轻地把她摇一摇。另一个孩子汉诺则安安静静地坐在他母亲脚下的一只矮凳上,同他妈妈一样,也在仰望着枝形烛架的玻璃柱只有克利斯蒂安不在场!克利斯蒂安到哪去了?直到这时候大家才发现,少了一个应该在的人。老参议夫人接二连三地把手从嘴角往鬓角上掠过去这是她惯常爱作的一个手势,好像在把一绺散乱的头发整归原位,并且越来越频繁地做这个动作她急急忙忙地吩咐了塞维琳小姐几句话,于是塞维琳从圣诗班的孩子们身边走过去,穿过圆柱大厅,穿过那些等待接受赠礼的穷人,走过游廊,在克利斯蒂安的房门上敲了敲。
克利斯蒂安马上就出来了。他拐着两条细瘦的罗圈腿,那是风湿性关节炎给他留下了后遗症,他是个跛子。他一边用手擦着秃脑门,不慌不忙地走进风景大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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