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度面无表情地俯视着沈珺,众人突感血流不畅,又似被强劲的灵息定身,再动弹不得。强压之下,如有千钧的铁铅压在沈珺的肩骨脊背,令他两股战栗,身不由己,扑通一声双膝着地,磕得鬓角冒汗,顺着眉梢流进眼睛里。
他平生唯一一次双膝落地,是于嘉荫正殿,跪在师尊面前。
“自是极好。”他强忍肩脊剧痛,只觉有源源不断的水液从眼尾滑下,“我拜入观门之初,是您领我洗髓入道,而后以师徒相称,更是事事关照。”门派琐事何其繁忙,玄度却仍会日日看望,课业检查毕后便会与他沏茶闲谈,有时伴月,有时赏花,有时候道院内的碧梧长高了,不知珺儿长高没有?
于是那棵梧桐树刻了下他月月蹿高的身量,玄度比划之时总淡笑道:“怕是来年就要超过为师了。”
玄度毕竟为一山之主,不免要处理内外纷扰,担心他只身修习孤单,便在荷塘内为他养了数条锦鲤,而一回观来就会来同他对弈,畅聊途中所遇。换季时会嘱咐他增减衣物,新年到会特意在他枕下压岁钱,寓意辟邪驱鬼,年年平安。
“你既说为师待你如师如父,又为何要为外人弑师弑父。”玄度沉声道:“为师方出关便听闻了你盟宴所行之事,至于你究竟是问道还是问情,为师都愿由着你去。但你莫忘记当时随景宁三人离观游历的缘由,是为师卜演天象,替你算了一卦。”
沈珺咽下喉根轻颤,艰难开口:“记得......”
记得同洛肴初见时左手尾指的热意,而那所寻之人已死的卦相,正是他情劫所指。他下山云游,便是要得此机缘,将情劫斩杀。
“为师视你如己出。”玄度信步走近,拂尘随手一转,他身前枯枝一霎时就碎成了几节。“观内众长老皆对你期望颇高,然为师却截然不同,这十数载以来,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