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屋子是由陈朝一手改造的,布置符合他的个人趣味, 而大面积地采用镜子铺陈正好暴露了一名画家的奇怪癖好。
不觉意外,许多画家都拥有外人不能理解的癖好。
屋子里的陈设仍然保持着陈朝昔日工作时的样子,佣人只会来打扫,不会擅自挪动。
陈若言想要观看的那副未完之画就挂在某面镜子墙上, 以绸布遮掩。
江余钦上前拉开绸布,下一刻那幅画就暴露在了三人的视线中。
没有采用过于饱和的色彩,整幅画显得一些寂寥,但寂寥中又透着温柔。
那陈旧的桥, 那老迈的树, 那曲曲折折蜿蜒至远处的小路……陈朝擅长风景画,这幅画也是记录的某处景致。
“啊——”陈若言低呼一声, 指尖微微颤抖。
她认出了这幅画所画的地方。
那是她母亲的故乡。
心情复杂至极,她抑制不住地颤抖。
世人都知陈朝笔下的画画的是他所到之处的风景, 他周游全国,留下了数幅名作,但他在去世之前画的最后一幅画却不是他身处的这个城市的某处景色,而是距离这个城市很远很远的某个村庄的景。那是他的妻女所在之地,是心之留恋之地。
陈若言的眼角湿了,心中涌动着澎湃的感受。
她一直说自己十分尊敬父亲,拿起画笔也是追逐她父亲的脚步,但其实她心里知道,尊敬是真的,怨怪也是有的,她怨怪着那个无暇顾及自己和母亲的男人。
父亲画风景,她便选择画人物,这是属于她自己的小小的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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