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家去,留她和他们兄弟睡一屋里。不知怎的他那样小的年纪,却对那晚的情形格外记得深刻,只要想起来,冰天雪地里也有股暖意从心头冒出来。
其实时辰不算晚,不过一更天,但冬日里总是黑得很早。那日却怪,外头下着雪,却有些亮堂,不知是雪光还是月光,巷子里谁家的狗偶然叫两声,专心听也听得到邻舍中有人在说话推磨,因为近年关,日夜忙着预备吃食。顾儿也是一样,趁着书案上点着两盏烛火,她就在炉前坐着,膝上放着个筐子拣黄豆,明日一早好叫姚淳磨了,一面守着炉子上的水,一面答应着明早给他们煮豆浆喝。
水烧开了,她倒在木盆里,监督他们洗脚。西屏是头一个,因为她不想洗他们兄弟洗过的水,尽管她嘴上没说,时修也猜得出来。
她洗完便不肯穿日间穿的鞋,又没有别的干净的鞋给她,顾儿只好将她抱到床上去,正好那被窝是用汤婆子焐着的。
“这水还是热的,还能洗一个,你们兄弟谁先洗?”
时修因猜到西屏嫌弃他们的洗脚水,便也要嫌弃她的,歪着脸道:“大哥先洗,我等着洗干净的水。”
西屏坐在床上,一听这话暗暗剜了她一眼。顾儿也剜了他一眼,“你又讲究起来了,素日生死不洗脚的时候也有。”
他马上梗着脖子反驳,“我没有!”
“少赖,你就有!”
“我就没有!”
时重走去洗脚,说了句公道话,“猫儿是有这时候的。”
时修脸皮一热,慌乱中瞄着西屏,看见西屏咧着牙一脸嫌弃的神情,便赌气道:“大哥从此不要和我说话!”
时重不当回事,撩着水笑道:“好,那你也不要来同我说话。”
“好,谁先说话谁是狗!”
话音刚落,顾儿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不是说不说话了么!”
洗完脚顾儿去倒了水,要将烛台拿走,那烛火飘过窗台,可以看见窗户的木框子上也积了雪,她在门前嘱咐,“让姨妈睡中间,免得你们扯被子冻着她。”
关上门来,先是黑了一会,渐渐借着窗上的光又看得见轮廓了。时修一向是睡里头的,却强挤到中间来,心里想着一定要将西屏与他大哥隔开,他道:“我们从不扯被子。”
这倒是实话,时重没说什么,先睡下去,把被子往那边扯了扯,“你把姨妈裹住。”
“我知道。”时修一把揽着西屏倒下去,只听咚地一声,不知将西屏磕在哪里,他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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