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有无数画面在闪动,有他坐在高铁里疲惫地望着窗外,有他戴着厚口罩穿行在医院住院部,有他等在手术室外麻木地数着地砖,隔着厚重的玻璃看向躺在床上的父亲。
还有戚林在拉他的袖子,戚林在帮他系衣扣,戚林在和他吵架,戚林亲了他。
每个闪回都稍纵即逝,江亦深一个也抓不住,他恍惚里想起来这抽离感很熟悉,零点将至,这是时空在重置。
时空会重置,再睁眼后,一切会变回白纸一张,没人记得此时此刻发生的事情,他在这一刹那是绝对自由的。
江亦深的手掌落在戚林的后颈,托着人扬起头。他低头吻在戚林的唇上,一如曾经他们每一次接吻那样。
耳边呼啸的走马灯猛然停止,像砸碎了一层玻璃罩,万事万物都轰然生动,江亦深突然就听清了屋里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听清了走廊中合并在一起的高声倒计时。
戚林似乎被他亲醒了,又好像只是迷蒙里的下意识回应,他抬手抓住江亦深的小臂,微微张开唇任由他亲。
江亦深的心跳很快,他丧失了时间观念,只听着屋外那激昂的喊声:“——新年快乐!”
紧接着是排山倒海的欢呼,比这几次循环里每一次零点喊声都更清亮,江亦深退开一些,这回不是有锣在耳边敲,而是原子弹在头盖骨爆炸。
他的手还握在戚林的颈间,而戚林只是喉结滚了滚,重新趴回他的肩上。
江亦深猛地看向包厢屏幕的时钟,一月一日,零点整。
没有重置,没有循环,没有清零,时间在向前走,世界还在运转。
他宕机在原地,心脏跳得几乎快冲撞而出,视线一寸寸挪向屏幕旁,立在门口的一群瑟瑟发抖的朋友大张着嘴,面目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