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把阳台照得很亮。他把毛巾与洗干净的T恤内裤一起挂上晾衣架,回过身的时候,在床边看到了一个静立的人影。
林喻之背靠着上下铺的直梯,看着他问:“你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周时也敷衍道:“可能是遗传吧。”
林喻之咬了咬下唇。
周时也赤裸着上身,借着明亮的月光,他看得到周时也肩膀上有一道骇人的长疤,伤疤上有明显的缝合痕迹。换作以前,他或许会以为这是周时也与别人打架留下的旧伤。但现在,他不确定了。
虽然他们只相处了短短两天,但林喻之觉得,周时也不是那种会因情绪失控而与别人打架的人。
可他也想象不出什么样的父亲会对亲生儿子下这样的狠手。
“那些酒……”林喻之语气懊恼,“我把钱还给你。”
“都说了,我请客。”周时也走回床前,一屁股坐下,不耐烦地说,“你不是在喝西北风吗?工资还没发,口气倒挺大。”
他这么说完,林喻之便不再说话了。宿舍里只剩下旧风扇卖力工作的声音。周时也躺回床里,在风扇的噪音中刚刚找到一点睡意,床尾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动静。
他撑起身,朝床尾看了一眼,见林喻之正双手抱肘蹲在地上,脑袋低埋进手臂里,向前弓起的宽肩簌簌地抖。
周时也一愣。
他要被这长不大的娇气小少爷搞疯了。
他起身下床,走到林喻之身边,低头看着他问:“你哭什么?”
林喻之也愣了一下。
他抬头看着周时也,怔怔地眨了眨红通通的双眼,睫毛上挂着的那几颗欲掉不掉的眼泪一起落了下来。
周时也冷冷地说:“别哭了。”
林喻之回过神,抬手抹了一把脸。
他平时不会这样多愁善感,今天大约是受到了酒精的刺激,他觉得特别委屈。
但不是为自己感到委屈。
他为周时也花了冤枉钱而委屈,为周时也一直被人误解而委屈,为周时也有那样一个不幸的童年而委屈。
想到这里,林喻之的眼泪又止不住了。
周时也低声提醒道:“这里隔音很差,明天全厂都会知道你刚来就在宿舍里发酒疯。”
林喻之突然想到,办理入职的时候,他曾特别嘱咐过所有的知情人,不要对别人透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