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排场。

\n日渐西斜。

\n贺灵朝牵马调头，从腿侧的牛皮袋里摸出一把匕首，天光下刃薄而泛寒芒，“把东西抬到对岸晓月轩，贺氏赏十文，多趟多得。敢昧下丝毫，或是故意损坏的。”

\n匕首甩出，正正钉入街尾一人刚贴上妆奁的手指缝间，“我亲自剁了你的手。”

\n身后三十卫士们亦应喏道：“杀！”

\n示威声肃穆，围观群众静默片刻，随即沸腾，争相抢送。

\n贺灵朝控马随人流慢行，路过被他吓得跌倒在地连连告饶的闲汉，并不理会，只俯身拔出插在妆奁上的匕首。

\n反应过来要当冤大头的贺三老爷追着骂道：“你个不要脸的小娘皮！贺家凭什么替你掏赏，都别搬了！搬了也没有赏！”

\n卫士们调转队列随他离去，把贺三老爷挡在了原地。

\n出了街，马队避开人流，捡人少的地方走。

\n行过烟柳斜桥，两旁秦楼楚馆林立，恰到开门迎客的时辰。

\n贺灵朝打马向前，忽地空中一小事物袭来，他抬手抓住，却是一方染了桃花香的锦帕。

\n偏头望去，章台之上，绿绮窗前，有云鬓花颜的美人向她招手，俏声喊道：“小公子，把面具摘了呀！”

\n他露出笑容，轻轻摇头。

\n美人不由得可惜，痴痴望着人影渐行渐远。

\n贺灵朝径自出了镇，与镇口等候已久的人汇合，在对方带领下直奔镇外十里的山谷。

\n夜色沉坠，月华如水。马蹄踏着一路清光，停在谷中一座坟茔前。坟墓修砌得朴素，只有野花野草为伴，碑上只刻了一行字，爱妻谢如星之墓。

\n他翻身下马，于墓前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娘，灵朝来得急，未带你喜欢的花与酒，下次再给您补上。”

\n“爹和我都好，您不必担心。”

\n长天旷谷里，回应他的只有风与虫鸣。

\n他不能久留，说罢便起身，再度疾驰回遥陵东岸。

\n晓月轩里灯火通明。整个底层都堆叠满了箱笼屉奁，数十名身着统一褐色短打的伙计正在分类清点。

\n贺灵朝让卫士们下去歇息，独自上了二楼。禁卫头领犹豫片刻，被两个亲卫揽着肩膀拖去了对面的客栈。

\n二楼宽阔，用屏风与绿植隔出了十来雅间，却只有一间下了帘子。着白衣的青年男子守在外面，替她撩起珠帘。

\n雅间里只有一个人，倚着窗背对他，一头黑发如瀑流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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