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睡着了。
成亲后,两人几乎从未分房睡,比绝大多数夫妻都要契合。
孟取善从不因为他要起得很早把她吵醒而生气,只会躺在那睡眼惺忪地说:“四叔,每日都要起这么早,真辛苦。”
或是牵着他的手指晃一晃,梦呓般说:“下职早些回来,我们去吃东门桥的大郎胡杂汤。”
也从不嫌弃他在外奔波一天回来身上的汗味,只会笑着打趣他:“配上我给四叔准备的香包,又香又臭,闻起来像是那道我爱吃的臭糟鱼,我想吃那个了。”
她很少有心情不好的时候,也几乎不和他吵架,很多时候显得过于大方了。
崔竞觉得这样也很好,但偶尔听到同僚下属抱怨,家中妻子和他们闹脾气,哭闹骂人,因为他们出去喝酒拈酸吃醋,又嫌弃他们这里那里,莫名有些羡慕。
二娘对他,
好像总是少了些什么。
他们的身体亲密,心却还隔着一段距离。
曾经孟取善是他梦中朦胧的幻影,总隔着一层陌生的光晕,藏在迷离的花后朝他微笑,像流连花丛的蝴蝶,捉摸不透也抓不住,只留给他很多遗憾与强烈的痛苦。
后来二娘来到他怀中,她的脸庞和眼睛变得那么清晰,在他面前触手可及。
他以为已经看清她,足够了解她了。
可现在又发现,他其实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了解她。
崔竞缓缓坐在床边,看孟取善睡得安详,呼吸轻缓,用带着伤痕的粗粝手指蹭过她红润的脸颊,又摸着她柔顺光亮披散的头发。
他常觉得二娘像是野生的沙狐,会躲在洞穴里谨慎试探,又会在感到安全的时候大胆靠近。
边关这种沙狐很多,他们说沙狐养不熟,也不亲人,崔竞却挺喜欢那些小家伙,喜欢它们轻快地跑过沙丘,朝他好奇看来又很快竖着耳朵跑过去的样子。
他一个人坐在沙堆上看落日时,就会随手抓只田鼠,等着附近的沙狐发现来拖走。
他喜欢那些自由的小生灵,也喜欢自由自在的孟取善。
但这份让他喜欢的“自由”,也同时存在令他不喜欢的另一面——一旦追求自由,广阔的心灵就不会只容纳下他一个,于是相比于她的世界,他就是渺小的。
平时或许并不那么明显,但一旦遇到事情,崔竞就能清晰看见孟取善的选择。
她的“冒险”几乎不考虑他的心情与意见,某种意义上,她只是清楚自己在他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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