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棠第一次提出反抗,是她填报高考志愿的时候,选了一所离家很远的重点大学,妈妈面对着与她的离别,首先想到的不是和她谈谈,而是劝她留下,告诉她反正早晚要结婚,恶毒地想要将她绊住,就像自己曾经被绊住的那样。
棠棠不明白,为什么她们就像姐妹一样度过了这么多年,妈妈一直把她当大人看待,却在她真正长大之后对她恶语相向,再也没办法平和沟通了。
前两年妈妈查出严重的子宫肌瘤,腹部涨丨大,肿丨痛,无奈切除了整个子宫。刚才听到廖筠提起女性更年期的年龄段,她忽然意识到,她大学这段时间,好像正好是妈妈的更年期。
妈妈一定过得很痛苦吧,她想想就要心疼到掉泪了,可她却根本不想表达关心,离开家这么久,她也没有发过一条消息。
每当她心软的时候,她会不断地想起妈妈要死要活的威胁之下,她没能填报的那所大学;想起自己跟妈妈分享日常生活时,被当头泼下的冷水;想起自己打工赚钱想带妈妈出去旅游,结果骂得很难听;想起自己被人欺负,妈妈除了指责,给不了她任何安慰和解决方案。
她会想起所有因为家庭而拥有的痛苦,然后又因为这种痛苦无从缓解而崩溃。
说着说着,棠棠的声音越来越哑,眼里好像落满了星星的垂怜。
“我不恨我妈,因为该讨厌的另有其人。我很能理解她,我知道她不容易,我知道她的今天不是她想要的。可是当我意识到,她已经被那个环境扭曲了,无能的我非但救不了她,还会被她拉下水,那么为了活下去,我就只能自私地远离。倘若我重蹈她的覆辙,继承她的苦难,那是对我们两个人的背叛……你能理解吗?我是不是很偏激?”
廖筠有些反应迟钝地眨了眨眼。
她发现棠棠每次表达自我,最后都会定格在自嘲和自贬,会在别人评价她之前,先把自己骂一顿。
明明棠棠很懂事,可是不被托举的女孩,单是能突出重围,好好活着,就已经很难了。
廖筠摸了摸她的干枯的发尾,忽然想起以前认识的一个女同学,因为剪发太贵,短发又难打理,所以总是留着不长不短的头发,再简单绑起来。得不到养护,头发会毛躁,分叉,脱落,并不漂亮,也不方便,可那头发就像麻绳一样捆着她,让她没有那么容易挣脱。
“你先保护好自己,这是对的,没有任何问题。如果你在发现危险之后,还傻傻地待在原地不自救,听天由命,那我们就不会认识了,也省得来气我,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 / 共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