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眉头,好熟悉,像奶奶卡痰的声音,但又不完全相似……这声音像是被用力挤压过的,被狠狠打磨过的,被车轮胎蹍过的,被藤条鞭打过的……
“外婆都睡了,妈……”
“嘘,别吵……”干瘪的声音一尖,随即转低:“妈,高采萍……”
“都是她害的……都是她害的……非要去学唱戏……除四旧……戏子……戏子……还去了香港,资本家……毒瘤……!”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新声音说了好多,可小君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它,像什么呢?像手里捧着的一抔沙不停从指缝间往下漏,像在磨刀,磨一下看一眼边上挂着放血的猪,磨一下看一眼磨刀石,磨一下告慰一下五脏庙,快了,马上,马上就宰了这头猪吃肉!
小君吞了口唾沫,肚子猝不及防地叫唤了一声,擂鼓似的,他又气又急,抽了自己一耳光,咬紧了嘴唇低下了头。饿肚子的声音可捂不住。但柜子外头似乎没人注意到这声响。外头的女人们继续说着话。
“你看是不是?”
“九九睡啊,你睡,妈……你说小进不会是被她毒哑了吧?”
“我们也是为了老高家好。”
“那肯定的啊!”
“没事没事,你睡。”
“这样吧,你先下去支开他们,我和老杨一起行动。”
“也好,盯着他一点。”
说话声消失了,显然说话的人离开了。灯光随之消失。衣柜再次彻底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小君屈着膝盖,捂住嘴巴,身上全是汗。又等了阵,外头彻底静谧了,小进打开了柜门。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小君一把推开了小进就爬了出去。他站在外头抓了好几下脸,脸上总还觉得痒痒的,又在裤子上来回擦了好几下手,手心里总还觉得黏糊糊的。
小进已经走去打开了一扇门,门外涌进来更新鲜的气味,那扇门外似乎是个露台。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