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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数九寒天,地上结了许多霜冻,连河面也浮着薄冰。
她裹紧斗篷遥遥望向远处,入目所及,天地皆是一片灰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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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氛围不算安定,百姓们也都知晓大战将临,人人脸上都是惶惶之色。
按说盛乐位于大卫最北边,城内居民见多了交战,不至于如此惊慌才是。可多年镇守在此的长平王病重,无法再指挥军士,更莫提霍逸还带了兵马支援肃州,如今仍未回来。
百姓们犹如失了主心骨,这样冷的天气里,仍有不少人聚集在庙宇中。
庙里烟熏火燎,人人虔诚跪在拜垫上,垂着头不断低声祷念。阮窈只不过待了一会儿,便满耳都是如是我闻,仿佛连衣袖也跟着沾染上佛门香火。
高台之上的佛像镀了金身,低眉垂眼,正微笑着俯瞰人间。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众生无一不是在烈火中受种种锤炼,兴许未能等到百炼成钢的那一日,苦难就会先一步降下。
周遭念诵经文的声音像是不断浮沉的潮水,一波一波地淹过她,拍打着她的双耳。
阮窈立于周遭俯身跪拜的人群中,忽然想起徐医师的话——他说裴璋已然时日无多,或许再过上几天,便药石无医了。
她见过太多回他病弱的样子,却从不觉得他当真会死。像他这样机关算尽,又目空一切的人,怎么会容许自己一步步走到今天。
她那时颤着手指,俯身拾起落在地上的纸张。画上所描之人被血污得模糊不清,却一眼便知他是在画自己。
这抹浸染而开的猩红无法再从她脑中抹去,都在梦中都要缠绕着她。
裴璋当真是个可恶至极的骗子,连死到临头也不对她讲实话,从前竟还好意思大言不惭地指斥她……
阮窈咬牙切齿,不断在心里咒骂他。直至一阵冷风刮过,还未燃尽的香灰随着风吹到她脸上。
她鼻尖通红,眼睛也被这风熏得发酸。
“骗人精。”阮窈抬袖去抹眼睛,不肯让眼泪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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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清是了为什么,她在这庙里待了许久,直到天色有些昏黄了,才转身想要回去。
刚出庙门,她就一眼瞧见了街边停驻的马车。阮窈步子顿了顿,没有停下,只当自己未曾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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