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未出时,晨雾弥漫,这时的田野树林有一种湿软的暗青色。
赵蘅和傅玉行推着木轮车,一前一后,在蒙蒙的天光里缓缓上路。出村要走过两片田垄,走过绕村的溪水,木轮咕噜噜从水上一座青石桥上滚过,两个人影穿过桥上漠漠的白雾,再走过一条稀疏长着榆钱树的大路。
集市上早起的人已经支起临街的窗户,也有出门倒尿盆的了。空气中有炸果子的油烟和香气、车马驶过的烟尘。桥上卖布头的、卖翠梨的、卖眼药的……此起彼伏吆喝声。
每个人自行其事,但所有人路过此地,眼睛都要往桥头处瞥一眼,再瞥一眼。
木支架铺开一个小摊,上面摆着晒好的枸杞、白芍、当归、地黄、胡麻、黄芪、柴胡……
药不稀奇,大家看的是卖药的人。
穿了件缁灰色的葛布长衫,身形瘦削而修长,低垂着眉目,专心致志把面前的芍根分拣、刮去表皮,白术切成薄片,黄芪研成粉末……
有些人虽在做活,却让人感觉到他一定生来不是个做活的人;往闹哄哄的市集人堆里一坐,也让人一眼看出他原本不是坐在这种地方的人。
傅玉行曾经是策马驰骋过这条长街的那一个,是坐在临街酒楼上随意往下看的那一个,是让这条街上的人只能目睹到一个遥远背影或模糊面容的那一个。现在他和他们坐在一样的位置,晒着一样的阳光,听着一样的热闹,同样闻着身后沟渠泛起来的些微臭气。
“呀,怎么今天卖药的多了个俊后生?还唇红齿白斯斯文文的。”
“你不知道啊,那个就是……”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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