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她一马。
群青试图说服自己,朱英就是禅师。
可是不对,还是不对。
如果阿娘就是禅师,为何一直对她隐瞒自己的身份?她是母亲啊!
自己宁吃错药都不肯伤害那个莫须有的胎儿。群青以为天下所有的母亲都是如此地爱着自己的孩子,阿娘却怎么可以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为南楚数次生死一线,满身残缺和伤痕,甚至丢掉了性命?
巨大的委屈和愤懑几乎从内撕裂了她,令她浑身发抖。
若说禅师冷血无情的人,可是阿娘明明也曾抱着她,在生病时照顾她,绣香囊哄过她,也曾度过一家人温暖和乐的时光,她不相信那是演出来的。
“为什么……”她道,“她为什么这样对我?”
她一定要找到个能说服自己的理由。
滚烫的眼泪不住淌落下来,陆华亭擦得不忍,一把将她抱在怀里:“你听我说,未必是真。先别想了。”
“你是擅文辞的人,你帮我解。”群青却执拗道,“什么是凤翎遗珠,沉于北渊,凌云诺这封信是何含义。”
陆华亭默了片刻:“大长公主,不是普通尊位,国君之姊或姨母长辈。凌云诺已经掌权,后宫空悬,难道他不愿许诺帝后之位?”
“是因我母亲是禅师,位压国君,为我争取的尊荣?”顿了顿,群青嘲讽地挤出字句。
“可能他真的不敢,亦不能。”陆华亭道,“非旧楚皇家血脉,怎敢以龙凤居之,你的阿娘,有皇室的血统,要么便是……”
蓦地,无数碎散的回忆像潮水一般涌来。
是幼年时玉鸣的欺负,是他在榻上做鬼脸时说的话:“你的阿娘再好也不是我阿娘,我有自己的阿娘!”
阿爷先头的夫人福薄早逝,赐婚时阿娘为续弦。他们少提这件事,大约是因为朱英身份本也低微,一介奉衣宫女,能嫁正五品鳏夫,在昌平公主的恩宠赐婚下,在当时是常见的良配。
可是时玉鸣幼时一直抵触她,他叫嚷着她不是他的妹妹,哪怕挨一顿毒打。
群青想起时余在巷中拿着她的风筝,那铁塔般的身影转过来,看着她的眼神充满爱护,又有说不出的疏离,相比于对时玉鸣的粗暴,阿爷却从未打骂斥责她一句。
他对她唯一的干涉,是对阿娘说:“何必要让她再卷进旋涡?就让她在长安城嫁人生子,过普通人的生活!”
她想起自己不知源于谁的漆黑瞳色和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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