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他猛然清醒,一骨碌爬起来。身上盖着蛇纹毯,驾驶位上没有人。后背唰地沁出一层冷汗,耳膜里都是心跳。
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就见十来个未接来电,全是婚庆策划的。看到最后一句,悬着的心终于死了:撤了啊。15%的尾款结一下。
陈熙南呆握着手机,一时分不清这是不是连环梦。狠掐了自己腋下一把,好疼好疼。
他木然地瘫在副驾驶上,感觉浑身的血都流干了。
完了。毁了。精心策划两个月的求婚,刻印日期的定制钻戒。好不容易腾挪出来的假期,还有练了一百来遍的《爱你一万年》。
全完了。全毁了。
什么叫欲哭无泪。什么叫咬牙切齿。什么叫恨不得狂扇自己俩大嘴巴子。
陈熙南捂住脸,长长地哀叹一声。驾驶座的门被拉开,一股温热的肉香扑进来。段立轩探头一瞅,歪嘴笑了下:“哎呦?睡美人儿醒了啊?”
陈熙南没看他,也没答话。
“刚才有个卖烤鸭的三轮儿从这边过,让我给拦下了。”段立轩坐进来,哗啦哗啦地拆着塑料袋,“他搁露天浴场那边儿卖来着,刚收摊儿回来。就剩两只,被我包圆儿了。哎我,正经挺好啊,滋滋冒油。”说着还撕了一块吃,连连点头,“整挺香。来,吃个腿儿。”
陈熙南不接,扭过身去撒邪火:“你怎么不叫我啊!这都几点了!”
“还我叫你。就你内手机哇啦哇啦的,你他妈都不醒。累B的呵的,睡一觉睡一觉呗。”段立轩啃了口鸭腿,又赶忙抽了两张纸擦油,“这鸭子真肥。吃点儿,热乎乎的。”
陈熙南仍不肯接。抱起手臂扭过头,啃着嘴唇红眼圈。忽然他在椅子里来回打挺,愤恨地跺起脚来:“我就不该接电话!不该去急诊!不该回头问那一句!爱谁死谁死,和我有什么干系!”
段立轩看陈乐乐这罕见的耍赖样,起了坏心眼。把鸭腿凑到他脸边,撅着嘴逗小狗:“嘬嘬嘬嘬,袅花套子抓邪火,肉都不香了。给二哥瞅瞅,别是要掉金豆儿。”
不逗还好,这一逗,袅花套子还真掉了金豆。三十岁的陈熙南,委屈得像个三岁小孩。拿手背抹着脸颊,瘪着嘴发脾气:“都来找我!什么事儿都找我!一天到晚没半点自由,像只狗一样被栓在医院!我好累了,好累了!我不想当大夫了!”
“行啊。”段立轩呸掉鸭骨头,拿腿夹着矿泉水拧盖,“不乐意干就不干,二哥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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