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别怕。”
段立轩是个能干的大哥,把后事办得非常利索。当天就处理掉老沙发,在客厅搭了个小灵堂。大门不关,是迎老头的魂,也是让赶来的亲朋有地儿说话。
等下葬那天,没设酒席,也不收随礼。八十平的告别厅,聚了几十来人。陈熙南站在父亲的遗体旁,和祭奠的人轮流握手说话。
前后四十分钟,就推去火化。等骨灰盒递出来,不过六斤白灰。
人来时六七斤,走时也是六七斤。
陈熙南凑上去闻了闻,一股暖香。他把父亲的骨灰抱在怀里,就像父亲曾把婴儿的他抱在怀里一样。
在这个充满爱意的暖冬,陈正祺完成了他的死亡。
从世俗的意义看,他不是个成功的人。没挣过大钱,没握过权利。没有春风得意马蹄疾,更遑论什么会当凌绝顶。
人家的‘正事’,到他那里都是‘小事’。比如赶稿,比如酒局,比如去讨好某个领导。而别人的‘闲事’,到他那里则是‘大事’。比如去看孩子的运动会,和好友去河边烤肉串。买一束花装饰房间,和老婆包顿大馅儿水饺。
他的出身、性格和机遇,决定了他为数不多的人生选择。但在这有限的选择里,他做到了知行合一。
选择喜欢且擅长的谋生手段,和真心相爱的女孩儿结婚成家。用能做到的最好方式养娃,和志同道合的人交友。
他像山间里一条不起眼的小溪流。在阳光下闪闪而过,自顾自地充盈快活。
葬礼结束后的日子,家人经历了几个月的心碎。但没人觉得遗憾,正相反,都觉得圆满。
人类自古以来,就是一个具有毁灭性的物种。不仅毁灭其他生灵,也毁灭自己。从采集社会到农耕社会,从工业社会到信息社会。物质逐年提高,精神却越发贫瘠。
拼命地工作学习,总想着再挺一挺。就算摆烂躺平,心里头也是惶惶然。不敢停呀,一刻也不敢停。
社会压力越大,活得越拧巴。心在东头,身在西头,总也归拢不到一块儿去。因为幸福不起来,所以对老、死、病等分外恐惧。
在商业领域,有不少收割恐惧的产业。比如抗衰老保健品、护肤品、药物、医美、甚至于人体冷冻。
而在文艺领域,也开始选择回避。死了就穿越、错了就重生、意外了就异世界。撒泼打滚的,就是不肯灰飞烟灭。
人们用尽百般手段,要向天再借五百年。实在没法了,就在手机上开个美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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