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为首的光头认出了他,客客气气地哈着腰上前:“陈大夫,现在有空儿没?我寻思问你点事儿。”
他还穿着那件染血的花哨T恤,看样子是一刻都没离开。
陈熙南笑眯眯地点头:“你问。”
光头把他拽到地铺旁,拎起个红纸袋递上来:“瞅你忙得吃不上饭。哥儿几个给你买了点鱼翅,补补。”
陈熙南瞟了眼袋子,看到补品旁还有个信封。他不动声色地推回去:“心我领了,东西你拿回去吧。”
陈熙南从不收礼,无论是烟酒还是现金。不是觉得被侮辱,更不是嫌少。主要是太忙了,没精力应付。
如果他今天拿了人家的红包,就相当于应了这份人情。医疗活动充满了不确定性,谁也想不到明天会发生什么。就算患者平安出院,往后求他办事,拒绝前都得先斟酌一番。所以还不等光头再说,陈熙南就转移走话题:“我听这边护士说,他家属一直没到啊?”
“离得远。搁马来西亚呢。”
“马来西亚,有八九个小时也回来了。”陈熙南不太赞同地摇着头,“这么重的伤,家属该到场的。”
“呃,他哥情况有点特殊。不好回。”
“就一个哥哥?他父母呢?”
这回光头只是讪笑两声,没说话。
陈熙南上下看他,装作不经意地开玩笑:“看你们这架势,怎么说?社会人儿?”
光头脸上有几分尴尬,抬手搓了下后脖颈:“没。正经人儿。这都装B的。”
社会人这个词,在东北语言系统里的意思相当微妙。狭义用,他是黑恶势力的缩写。广义用,它指拥有强势的人际关系网。两层意思之间没有明确界限,要联系上下语境才能判断。
但不管哪一种,‘社会人’都是食物链的顶端。而东北也随之衍生出一种文化,叫做装‘社会人’。就好比自然界中的贝氏拟态,属于一种生存策略。
比如粉蝶会模仿毒蝶,奶蛇会模仿珊瑚蛇,鹿子蛾会模仿黄胡蜂。一个物种拟态成另一个强大物种,以此保护自己免遭猎杀。
人类也一样。印第安人在脸上画油彩,以此拟态凶狠;美国人对枪支狂热,以此拟态强大;房地产业务员穿上西装,以此拟态有钱。
而在东北,拟态社会人,大概有那么几个方法。
首先是发型。最有威慑力的是光头。没了头发,视觉上五官就比较突出,给人一种凶恶感。其二就是寸头、青茬,这种看着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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