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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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里闪进人影，是陈年走上扶梯，我看他一眼，心有所动，很快撇开脸去。母亲放弃和我理论，便喊陈年进房间讲话。母亲对陈年说，醉醉脾气是拗，你也不能太依着她。陈年说，嗯。母亲说，那么小就让你帮着带她，我们都是放心的，从小你说话就比我们说话管用，刚我提醒她，还不当回事，你做哥哥的总该懂事，她听你的，尤其等开学你高三她初三，都是关键时期，更不能互相干扰。陈年说，知道了妈，我以后会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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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归注意，有意归有意。是夜，梦游的人又推开哥哥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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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赖在陈年的床上，四仰八叉，听陈年叹气道，再不回去，妈又要说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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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妈又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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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年说，你猜妈会不会半夜起来查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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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撅起嘴，难掩委屈，说，哥，你这么快就习惯了吗？我做不到，躺在你身旁十多年，怎么能说分床就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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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陈年一语成谶，房门忽然被打开，母亲说，陈醉，你给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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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命难违。我只好慢吞吞下了床，在母亲的注视下往外走，刚到门口，我突然折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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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不悦道，你又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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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到陈年床边，抱起一枚枕头，也不看陈年，掉头就走，对母亲讲，您放心，我再也不黏着哥了，拿只枕头总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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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好气又好笑，看我抱着陈年的枕头回房，替我关上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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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日赖床，母亲或亲自来催，或是让陈年喊我。房门被轻叩两下，我就知道，门外是陈年。因母亲只会推门而入。我们的房间落不了锁，当私人空间成为伪命题，陈年仍恪守对隐私的尊重。我对门外道，你进来。于是陈年推开门，甫一望见我，就躲开目光。我便觉好笑，为他片刻的慌乱。不过换个衣服，有什么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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