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荼蘼,送亡魂入轮回,迎新魂下九泉。
产房中的妇人许久前便已经失力哑声,唯有这流出的血昭示着她还有一口气。
风也息了,天地都安静。
又过了片刻,终于传出一声微弱细小的婴孩哭声。
“恭喜蔺相,是个男孩。 ”稳婆抱着孩子转过屏风报喜。
这是朔康八年,正月里蔺稷已经拜相封侯,只因隋棠身怀六甲,往来不便,遂还不曾迁入丞相府。
他站在窗前,目光从殷红的雪地里收回,面上并无喜色,反而透出两分威厉,“生下了?”
“殿下呢?”
半个时辰前,稳婆出来问过一回,是保大还是保小。
蔺稷说得很明白,要大人。
这会却抱出个能哭能闹的孩子。
稳婆满脸堆笑的脸埋下去,“……医官正在救治殿下。”
蔺稷没说话,抬步往里走。
明明只隔了两座屏风,但还是里外两重天地。内寝血腥气弥漫,比他戎马半生的战场不遑多让。
他在距离床榻半丈地莫名驻足。
床榻前落了帘幔,他看不见她。就看见一只手伸在外头,医官正在切脉。未几切脉毕,摇首叹息,起身退在一处。
很快,帘子挂了起来,里头还有两个女医奉红着眼正从妇人身上、头上拨下银针,下榻同医官一起向他走来。
“殿下没事了?”蔺稷比在外头态度好许多,语气温和平淡。
医官擦了把汗,“禀蔺相,殿下……最多还有两炷香的时辰。”
三位医者垂首在他面前,他一时看不见隋棠的样子。其实抬眸就能入目的,但他也垂着眼睑,没有挪动步子,似乎还在等医官后头的话。
医官额头上的汗滑下来,硬着头皮道,“殿下的胎是好的,位置也正。实乃她中毒已久,虚弱无力,生生将产程拖了这般许久,拖、拖垮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