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晃动的一抹柔白引去皇帝注意,皇帝目光垂落,看到猫,略展露了点笑容。
俯下身,皇帝抚摸着猫的脑袋。猫柔顺偏头,眯着眼睛享受亲昵。承福望着他,一瞬恍惚。
不论如何,青年回到这深宫,身份未改,无疑还是承载万民祈愿的一棚繁饰傀儡,一副华贵躯壳,别无选择。可短短数月,突罹大厄,使皇帝变了太多。
那躯壳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萌长而出,与从前并不相同。
短暂的安宁,使承福无端从皇帝身上望到了从前旧日——那时皇太子还小,私下里看到小兽时,也是爱笑的。今昔交错。承福出神怔愣。
而皇帝的声音在这时引回他的思绪:
“去钟毓宫。”
*
厚重的宫门闭锁已久,重新开启时门轴艰难摩擦滑动,显出缓慢与沉重,却因有宫人及时润油,倒没什么声音。
一线金芒透出。
燕琅玉忍不住微微眯起眼睛。
视野随宫门打开而逐渐开阔。金轮高远,落下金白色天光,有些刺目。适应须臾,中庭景色亦渐渐如同云雾散尽,清晰展现。
映入眼中,是几棵杏树。层叠翠叶,又抽出嫩芽。
树是老太妃绮年入宫时所植,伴她数十载深宫光阴。流年如水,朱颜辞镜,而杏树莘莘。斯人已入陵下安寝多年。听闻她薨时恰是暖春,贴身嬷嬷便于梓棺中随葬了一捧杏花。
燕琅玉缓步走近。
花期已经过了很久,树下泥土经过几日前的一场夜雨洗刷,仍有些潮湿。
春时落白飞雪,一场美景。宫人不忍扫去,如今低头看,隐约还能瞥见霜雪零落,满地枯涸。
满目萧索。
起初,燕琅玉的确不准任何人来打理。
一向温雅通透的皇帝于此事上显出不同寻常的偏执。
直至承福无意间提起,说皇上回銮,上苍喜悦,因此天降甘霖。今夏雨水丰沛,有几座荒宫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