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是跳下屋顶时，脚步略微有些不稳，随即扶着窗沿目光空茫望着前方，静静在原地站了许久。

\n先前在偏远处不曾窥见全貌，但随着街道逐渐宽敞，他也终于发现了呆呆恐惧至此的原因。

\n入目所及，尸骨成山，血流成河。

\n从他在屋顶时的惊鸿一瞥来看，惨烈程度比起那竹林后的古怪庄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n若非还有来来回回严密巡守的士兵，这儿和死城怕是也没什么差别。

\n士兵的交谈、微卷的刃锋和偶尔传入耳中的哀嚎求饶声，无不在昭告着他闯入的地方正在经历什么。

\n——屠城。

\n段星执倚在墙后，轻轻闭了闭眼。他原以为他作为一个单纯路过的旁观者，不管遇见什么都能足够淡然。

\n但当真亲眼见到此等尸山血海，还是控制不住地浑身发寒。那些令人窒息的死气，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n连他尚觉如此...那些只能眼睁睁看着屠刀不知何时落在颈间的百姓，他大概终其一生也难以体会他们的绝望。

\n他生于皇朝鼎盛之际，长于繁华宫阙之间，对于乱世的所知所闻皆来源于文字记载。但他翻阅过足够多鲜活真实的描述，满以为就算亲历一遭也能泰然处之，却不想还是高估了自己。

\n段星执垂眸看着暗红的地面，下意识攥紧了扇柄。

\n据史册记载，屠城大多七日封刀，看街上堆积得几乎没多少多少落脚处的尸骸情形，应当这两日就能结束了。

\n他如今要做的，也就是在传送法阵冷却的这段时间里，避开士兵的搜查。

\n才出虎口却入狼窝，一时间倒也不知哪个处境更好些了。

\n段星执淡淡叹了声，静待心间那点惊悸缓慢平复下来，又靠着墙沉默了许久，才抱起袖中始终瑟瑟发抖的呆呆，猜测着轻声问道：“你是不是能感知到？”

\n要么是感知到此间弥漫的滔天恶念从而生惧，要么是感知到此间百姓恐惧到极点的情绪从而被影响。

\n呆呆从出现起就告知过它脑海中指引的任务，所行所举无不昭示着它与这个动荡的大照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n他有时甚至在想，或许呆呆真是这个世界的神也说不定。只是诞生得太晚，心智尚幼，扶不稳这个风雨飘摇的王朝。

\n索性病急乱投医随意找了颗外界的“紫微帝星”，毕竟此间帝王同样年幼，或许暂且难当大任。而别的帝星怎么说也同是一国之君，多多少少有些治世之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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