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伊墨并不知人间许多道理,往往都是从“情”字衍生出去的,他觉得理便是理,凡是按理走总是没错,尚不知情又是什么东西。
更不知世间娘子期望夫郎,往往是心里有许许多多的情,这些情太重,又太虚空,写不出来,画不出来,连讲出口都觉得羞涩,只好从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里,找一点被珍重和尊重的欢喜——你是珍爱着我的。
伊墨不懂,依然顺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说:“对旁人抱有期望,得不到回应便发怒,本就是一件无理的事。”
徐娘子心里反驳:可他不是旁人呀,若是同床共枕最亲密的人,都不能期望,那还有什么意思呢。
然而她也看出来这妖不通人情,于是没有说出口。
只是扯了些别的事:“我阿耶先前遇了些麻烦,是我夫郎帮了忙,于是我阿耶就将我许了他。
我入了他家成婚,家里门墙漏风,顶无片瓦,我拿嫁妆贴补,重修了屋,想着好好过日子。
米缸进了鼠,我让他捉,他不动弹;屋梁朽了,我让他修,他不动弹。
都没什么,我修不了梁,拿了银钱让他去请匠人,他却拿了钱同人吃酒。”
徐娘子吸了口气,继续道:“我嫁了他,自该生是他家人,死是他家鬼,我想着,他也变了许多,晓得问我累不累,要不要喝水了。”
“我就是……”她张了张口,却忽然哽住了喉,再也说不下去,只好紧紧咬住唇。
伊墨却冷不丁冒出一句:
“做人真的挺难。”
徐娘子疑惑地望着他,只听这不通人情的妖精诚恳地说:
“人要管住自己,不让自己将期望落在旁人身上,还要管住旁人,不叫他们将期望落在自己身上。”
妖精站的板正,表情也板板正正,一字一句地道:
“否则就要失望,就要愤怒,若再冲动些,就要身陷囹圄,一条命都保不住。”
“太难了。”
徐娘子推开门,请他入户,依然是手提着粪叉走在前方领路,面上没有表情,没人能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
只是三日后,徐娘子同张小郎君和离。
和离书上摁下指印,红色晕染在指尖,她低头看着手上红艳艳的颜色,仿佛她曾揣着满怀期许,通红着脸穿过的那件嫁衣。
她漠然地想:
往后我再不指派你,也不期望你啦。
第114章 番外:伊墨前传之人间(二)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 / 共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