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窗外的太阳沉下去了,一盏灯在头顶轻轻摇晃。伊万诺夫满身酒气,手里抓着一个酒瓶,“——你。”
他低下头,缩起肩膀。
“就是你,啊,‘死神’……”伊万诺夫说,“混账法西斯……”
他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
“说,你都干过什么?”
“……”
“快说!”
伊万诺夫扔掉酒瓶,一把将他拖了过来。他太矮了,他身体里那一半下贱的血的恶果。那些美国人就这样说,“真没想到!”夸张的腔调,“还以为是什么样的……”
是啊,他就是这样,身材瘦小,肩膀狭窄,手和脚的尺寸甚至不及一般的矮个子。他的兄弟们取笑他是童话故事里的小矮人矿工,可笑,他现在当真做了矿工。
伊万诺夫给了他两耳光,要他老老实实认罪。“我都是凭命令行事。”他说,血淌进嘴巴,又腥又咸,“我接受了审判,我——”
“你杀了多少苏联公民?”
“我凭命令行事。”
这一巴掌打得他眼前发黑,他这一天就吃了一次饭,腿脚发软。伊万诺夫又问了一遍,他坚持着,“我凭命令——”
“顽固分子,”伊万诺夫拎起他,狠狠扔到地上。那是种粗糙的水泥地面,他脸朝下趴在上面,冷冰冰的水泥还带着水汽。靴子踩过他的背、腰和腿,踩着他的脸来回碾压,“垃圾,”伊万诺夫的骂声好像来自天外,“没有坦克车,你他妈连个女人都不如……”
他挣扎了一下,仰起头,试图获得一丝氧气。要是有坦克,要是有坦克的话,他就要把这个俄国佬碾成碎片,用尸体的血肉喂狗……他精神恍惚,爬起来,又被打倒,伊万诺夫骑到他身上,卡住他的脖子。他嘴唇颤动,徒劳地伸手抠抓水泥地面……他就要死了。
施瓦伯格让秘书把“冯·昆尼西先生”请来。上午他打了电话,办公室的人说,那位高级工程师去车间了。中午他一早就去食堂,等了四十分钟,只看到费恩斯办公室的谢尔盖晃来晃去,对餐盘里的鱼排挑三拣四。不在食堂吃饭可不是什么优秀品质,施瓦伯格坐在办公桌后,转动手里的钢笔,不回上级电话,更属于严重的渎职。是时候给昆尼西一番“教育”了。
很快,昆尼西来了,没穿工作服,而是普通的深色夹克衫和西裤,金发整齐地梳理过。他局促地握着手,白皙的脸上没有那种土气的泛红。在工厂上班的人脸膛总是红红的,嗓门很大,他就是个例外。施瓦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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