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着这些低贱内侍们摆布,眼前是即将上身的刑杖,他却并未觉得丝毫羞耻恐惧。仿佛只是一个冷眼旁观之人,站在一旁看着别人的事情。待那身衣冠被剥下,除去了几日来的肮脏桎梏,他反倒稍有轻松之感。
痛楚折辱,富贵荣华,这些常人不能忍受之苦难,常人不能企盼之侥幸,便是他自幼以来每日相伴的功课。他经历的苦痛与欢愉都太极致,到了今日,这亲王之尊,笞杖之苦,已被消磨成了陌上微尘,花上清露,可以随手拂拭,平静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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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内侍将李成器扶上刑床,李成器只觉发间水滴又蒙住了眼睛,趁着手臂尚未被内侍按住,随手擦了一把,便低头闭目静静等待。这细小动作落在皇帝眼中,倒是让他微微一愣,不知李成器是否哭了。这原是夏秋之交的时候,并不着夹衣,李成器身上除去外袍,便只剩下内里一身纨素中衣,且被雨水贴附在身上,除去了往日借以掩饰的朝服,皇帝才发觉兄长这一年来更消瘦了许多。
皇帝无声地叹了口气,就凭这木簪素衣,任谁也看不出,这伏在刑床上等着挨板子之人,便是天下仅次于二圣、尊贵无匹的宋王。皇帝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给了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给了他一世享用不尽的荣华,他却宁肯受杖受辱,宁肯触怒自己,宁肯死,依旧对太平、薛崇简念念不忘。他将太子位随手扔给了自己,只因在他的眼中,皇位的诱惑远不如他跟薛崇简违逆伦常的恋情,可是天下人却在盛赞他的高洁。
想到此处,皇帝心中莫名地涌起一阵哀恨,李成器的痴情,是在责备他的无情;李成器的淡泊,是在拒绝他的盛世。即使李成器真的觊觎皇位,都不会让他如此痛恶。他可以给兄长应有的尊重与荣贵、却要他先向自己屈服。他咬咬牙,道:“打吧。”
高力士犹豫一下,按照刑杖规矩是要去衣的,但眼前趴在刑床上的毕竟是天子兄长,他身犯重罪,杖责尚在礼法中,但要将他剥了裤子打,似乎也有些不妥。他迟疑着走到李成器身边,将他中衣下摆折上去,手搭在了他腰间,眼睛却抬起来望着皇帝。皇帝见李成器原本虚搭在刑床边上的手,此时忽然收得一收,原来他还是怕的。皇帝微微一哂,正待要说话,心中却骤然觉得这情景有些熟悉。他凝眉想了一下,自己平生唯一一次看着兄长受责,还是为他一句“这是我家朝堂”惹的祸,李成器被祖母去衣责打。因为疼痛羞耻,他也是这般紧紧扣住刑床边缘。
十几年过去,这朝堂终于真的成了他李家朝堂,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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