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母深知臣体弱无能,无法担负社稷重任,朝堂之事唯有仰仗阿母操劳。逆臣借臣之名作乱,是杀臣也。”太后叹了口气,将年近三十的儿子拉起,引到自己身边,轻轻摩挲着他的头颈,又将一串檀香佛珠套在他腕上。从此后李成器便不曾见过父亲了,他听宫人们说父亲搬进了上阳宫的偏殿,每日只是虔心礼佛,替母亲抄写佛经祷祝。
没了皇帝与太后的洛阳宫越发凄清,李成器常常疑惑自己是住在一片废墟之中。宫人宦官们无聊中渐渐大胆起来,暗地里也谈论些外间消息,李成器就是从他们口中得知,在周兴来俊臣等人的酷刑逼迫下,韩王、鲁王、黄国公、常乐长公主夫妇、东莞郡公、霍王、零陵郡王、汝南王、广汉郡公、郑王、义阳王、楚国公、南安王……这一串串跟他同气连枝、血脉相连的人,都已经被诛杀灭门。李成器禁不住会在背转了人的时候,悄悄扳着指头计算,李姓皇族究竟还剩下几人?每次他都不敢将这计算进行彻底,就惊恐地闭上眼睛,杀戮还在蔓延,这一根根指头扳下去,就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他的宗族叔伯兄弟,他不敢。这些人是为了父亲和他才死的,他们却一个人也救不了。
不知为何原本该守在门口的内侍也不见了,李成器轻轻走进竹影清森、土湿苔润的院中,青草上的露水沾湿他的足趾。水车潺潺的呜咽声,遮掩了竹丛后两个坐在回廊上值夜的内侍的闲聊声。
一人道:“有时想,那些公主亲王的,未必有我们快活,一人吃饱,一家不饿,还不必担心一觉醒来,人头落地!”另一人嗤笑道:“你想得美,你看当年二太子出事,东宫里的侍人杀的杀流的流,现今这太子也不知能做到几时。我说,还是赶紧求了你干爹把咱们调出这里是正经,去上阳宫,再不成,哪怕去连昌宫干杂活呢,也比在这里安稳!”
李成器默然地站着,他现在有些暗暗庆幸,一年多前宋先生早早地走了。又想到了花奴,这两日花奴没有来上学,公主府上不派人来,他也无从打听。夏日里姑姑常常带着花奴离开溽热的神都去一些别苑避暑,从前花奴临走前总要跟他说一声的,每年花奴都求姑姑,带表哥一起去吧!李成器有些苦涩地笑了一下,他长了十一岁,还从来没有走出过洛阳宫。
一名内侍又道:“我看太后这次未必这么狠,宅家是她老人家最疼的儿子,哪里是二太子能比的!”另一人道:“所以说你那脑子里尽是浆糊!太后疼宅家,能疼得过太平公主么?怎么样,一句话还不是照样将薛驸马下狱了?……”
李成器只觉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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