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朝汐 第5节

好奇心汹涌的小童们蜂拥围住了霍清川，你推我，我搡你。李豹儿受不了了，自己从人群里挤出来大声问，

\n“俺们都被选进云间坞了，为什么不能全留下？谁留下，谁送走，里头有什么讲究？坞主是要看我们的本领吗？”

\n霍清川笑了笑。

\n他今年十七岁，还是少年郎的年纪，但此刻的笑容无奈而宽容，几乎是成年男子的神色了。

\n但凡泥泽里打滚挣扎出来的前辈，看到初来乍到、无知而无畏的后辈时，都会显露出这种混合着了然和怜悯的神色。

\n“留下或是送走，指的是东苑。从东苑送出去的童子，也能留在坞里长大，不会少了你们每日吃穿，但再不能入选荀氏家臣了。”

\n“杨先生应该和你们说过了，坞主是士族高门出身的郎君。颍川荀氏，乃是豫州大姓之首，源远流长，祖先可以追溯至两汉。这等世家贵胄，和你我黎庶之辈仿佛天地云泥。挑选家臣时，坞主看重什么，非你我所能揣摩。”

\n“你们都是有几分殊才在身的。因着这分殊才，杨先生才会把你们选入坞壁，你们才会有机会得到坞主亲面甄选的机会。”

\n“但天下似你我这般草木泥沼出身的小童，又何止千千万。其中有殊才者，又何止百十万。有殊才而无出身，便如璞玉弃置路边，车轨倾轧，碾玉成尘，最终只余一团泥泞尘埃，又和普通草木泥沼有何差别。”

\n阮朝汐听到一半时便停了四处打量的动作，抬起头，隔着细密雨帘望向庭院。

\n天色暗了，尚未到掌灯时分，细雨里的长檐被笼罩在大片暗影里，影影绰绰看不清各人神色。

\n领他们来的四名半大少年，除了人群包围中的霍清川，其余三名少年不是倚墙抱臂站着，便是漫不经心蹲着，似乎听多了霍清川的训诫话语，摆出的姿态一个比一个冷漠。

\n小童们茫然地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n李豹儿挠挠头，学着其他几位少年对霍清川的敬称，“霍……霍大兄，你说的一堆绕舌头的话，俺听不太懂。大兄的意思是说，坞主留人不看本领？”

\n“不，我的意思是，身负殊才是必须的，但并不足以被留下。你们十二人，都是身负殊才入选的童子。但被坞主甄选之后，谁送走，谁留下……”

\n霍清川的视线缓缓扫过众多显露惊愕的稚嫩面孔，怜悯地说，“看眼缘。”

\n第5章

\n雨后天黑得早，各处屋舍里都暗着。对于寻常人家来说，蜡烛灯油都是昂贵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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